夕阳的余晖透过疏密有致的枝叶照在了宿舍墙上,一时光影斑驳,也分不清是真是幻。
寝室空无一人,天花板上悬着的电风扇兀自转着,四张不锈钢上下床只剩床板,被褥都被丢弃在了地上,与当初来这里上学的第一天有些相似。不过那时大家有说有笑,都在整理着自己的物什。如今却人去楼空,为了今后的生活各奔东西,心里徒生一丝寂寞与空虚。
我摇摇头,让大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提着行李箱,肩上挎着背包,走出生活了三年的宿舍。将钥匙交到宿管大爷手中的时候,心里泛起酸楚,眼眶噙着泪。
宿管大爷对此早就习惯,他在这里多年,见过了太多像我们这样的学生。
走出宿舍楼,余晖在天的尽头铺了一抹艳红,宿舍楼旁边的操场上还可以看见学生在跑步,四周静悄悄,偶尔响起一阵微风。
走过眼前这栋教学楼还有一百米便到了学校大门口。
这座学校靠近农村,从入春后的三月,一直到到十二月入冬后,都可以闻到发酸发腻的粪臭,每年如此往复循环。说来奇怪,这三年闻得多了,每次离开却也怀念,闻到这味道至少代表着我尚可无忧无虑的读书。
坐上门口叫好的网约车,我也同广大毕业生一样踏上了归家的旅途。
我是一个执拗的人。每次回家,我都会选择坐普通火车,几乎每次都是寝室里最后一个才到家的人。我对此大抵能说为“乐此不疲”。我觉得慢有慢的好处,至少在旅途上可以感到时光流逝得很慢的感觉,能让我的心情在整个旅途中不十分焦灼。
都说归心似箭,这次回家的路上却没有这些感觉。
不知现在是平淡,还是无奈。
对于现在毕业后该干点什么,我全然没有头绪。父亲曾经总是语重心长的告诉我要考进国家编制以内,不说赚多少钱,但至少可以保障一家吃穿不愁。只是这样的人生轨道又和我的想法不同。虽然拥有一个铁饭碗是大多数人最好的打算。
时间是东去的河流,不得复返,离去的人儿,也不知何时归来。
坐在车上,我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在余晖的浅照之下,学校的轮廓已经渐渐模糊。为使思绪不再打扰我,我不再运作大脑里那些让人徒增忧伤的画面,许是近来累了,便在车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城市的夜幕挂上了一片霓虹,月亮也慢慢升到了天边,像半个月饼。
过了一会儿,火车站已经映入眼帘,司机招呼着我下车。
再见了,津城。
经过不长的等待,我登上了回家的火车,找到了自己定的硬卧。
火车启动的时候总会前后摇晃这么两下,仿佛它在告诉我,我的学生生涯已经结束。
火车上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天两夜,说来也并不如想的这么漫长。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电视剧里的背景音乐没有在我耳边响起,为什么没有如画的女子上前来找我搭讪。
我看了看手机里映着的自己,委实有点潦草,胡须已经爬满了整张脸,想起来,离开之前和社团的朋友们聚个餐后就再也没有清理脸上这些疯长的野草。
火车上与我同一房间的是三男两女,有学生、有中年人。
我们整个旅程没有什么交流,每个人要么带着耳机傻傻的笑着,要么手托着脸,看向窗外,要么埋着头睡,哈喇子流了一整只手。
此次回家没有像以往般购买许多零食和泡面,那些东西吃的多了,肚子早就吃腻了。我在火车上吃的要么是盒饭,要么就是小吃。说实话还不如买零食吃,但最后一次回家总得奢侈一把。
到达终点站是第三天凌晨四点,我并不会为了坐不上车而感到焦虑,因为父亲已经叫了他的朋友来接我。
出了站门,吆喝声不断,全是叫你坐车的。
有叫你去机场的,有去鸡场的,有到牛场的,有到鼠场的。
我心里寻思:“好家伙,开动物园的是吧!”
在火车站周围找了一圈,总算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名身形偏瘦的男子靠在围栏上,浓眉大眼,鼻子有点塌,长了个八字胡,眼睛看起来有点无神,应该是没睡好,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带着英文字母的T恤衫,裤子是一条浅蓝的牛仔裤,只是裤管肥大看着不怎么合身。
他在那里点着烟抽得攒劲,全然没有发现我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安叔叔!”我叫了一声。
我们现在呆的地方相对安静得多,他像见了鬼一样,嘴里叼着的烟被吓掉在了地上。
“呵,我说谁呢,这不小峥子吗!几年不见,长胖了点。”安叔叔说着,手已经搭在我的肩上,并狠狠的捏了一把。
“安叔,您可别把我叫的跟个小太监一样。”我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看你这胡子,我车里有剃须刀,自己清理清理,免得回家被你家老爹收拾。”安叔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我走向了停车场。
安叔,本名叫作“安怀”,是我们镇里面开超市的,但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道士,镇上熟悉他的人都叫他安先生。依我爸的说法,他是学艺不精,早些年不务正业一天东奔西跑,不然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不过,他开超市也不赖,也赚了不少钱,我们那里靠近工业区,来买东西的也多,周围就数他家超市最大。
安叔开的